【帕佩】歌为狂潮舞为火

这个阿姨写的文章真好看

Death instinct:

现pa 作曲家帕x舞者佩










“六个月了,我们对您的信任与耐心即将荡然无存。”


帕洛斯的合伙人说这话时紧蹙眉头,试图用言语带给他大祸临头般的紧张感,如此辗转反复,在最后却因对方不上自己的套而兀自愤怒起来——恼火成了男人精明苛刻的小眼眶中满眼遍布的红血丝,不满则快从他黑色的如葡萄核大的眼珠里溢出来了。


来客整洁的西服与屋主身上的蓝色睡袍是这座死气沉沉的双层别墅中最为有趣的对比。帕洛斯几近一夜未眠,尚未完全睁开的上眼褶似乎压了块千斤重的岩石,漫长又无奈的哈欠接二连三——种种迹象足以表明自己不欢迎这位天刚亮便赶来的不速之客。


于是这位客人更为愤怒,这种不愉快来自于他的认知:对方的行为是对自己的不重视与不尊重。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这样生气,眼前的作曲家除了创作外最为擅长的就是让他人怒火中烧又无处发泄。这座死气沉沉的宅子如同它的主人,无形的压力重重落在来客的双肩,男人想要速战速决,便再次盯向面前昏昏欲睡的作曲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下了最后通牒: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登门造访。因为唱片公司不需要只会吃白饭的作曲家,本月的三十一日您写不出新曲就会被辞退。”


相貌俊美的屋主终于有所反应,他没因为对方的话暴跳如雷,而是笑起来,眯起的金黄瞳仁让人想起狡诈又危险的毒蛇,这令来人轻轻哆嗦了下,感觉这里的温度又变冷些许。


“话放得太早,底气也不足。不擅长的事情可得多对着镜子练习呀,对吧?”帕洛斯似乎是在说些没营养的家长里短,语气从容平和,脸上的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到底是谁给你胆子在我的家里对我指手画脚?”


倒霉的公司职员最后落荒而逃,不愿再在刻薄的作曲人的注视下待上一秒。大门关上的那刻男人立马收回那张百用不厌的虚假笑脸,无可抑制的怒意烧得他眉头紧蹙,帕洛斯踢开一旁满溢的垃圾桶,几团废用稿纸随之掉落在地。


房间里的死寂像是颁奖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没法形容的烦躁又将男人整个浸透,他心中的冰与火滋生出不理智的冲动想法,这个无趣又懊恼的可怜人决心制造点噪音——下一秒卫生间的房门便被狠狠摔上,吱呀作响的龙头与调到最大的水声让他的发泄欲暂时得以满足,男人用冷水洗脸,苍白脸庞衬出眼下泛青带紫的黑眼圈。直到他的手被水流冻得通红而刺痛后帕洛斯慢慢抬起头,终于看见镜中自己的脸上突兀地出现了道不慎划破的伤口——似乎是面客前匆匆刮去胡须时不慎弄伤的。


怒气再次蹿上来,如同红色的汹涌浪潮无可抑制般地侵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与宽慰,帕洛斯拭去不断渗出的细小血珠,忍不住又小声咒骂起来:“我难道是刻意不写的?不识时务的公司走狗。”


 


十二月的寒风吹过别墅区,帕洛斯听见无形的冰冷刮过结上层雾气的落地窗,这个极端神经质的创作者如今草木皆兵,就快将这悲鸣的风当作对自己这半年来颗粒无收的创作事业的讥讽。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明了——六月开始帕洛斯无法静下心面对桌上的纸与笔,那时的男人并未太过在意,缺乏灵感对于创作者亦是十分正常的事,他便以初夏时窗外的燥人蝉声扰乱了自己的思绪为由,收拾完行李借取材的名义做其他玩乐之事。


一个无所事事的盛夏过去,帕洛斯换去衣柜中的夏装时突然想到了快被自己遗忘的稿纸与笔——他已有好久未写出拥有亮点的新作品了。


这便让自己有些意外与烦闷,也提醒他自己差不多要收起玩心了。


当天下午帕洛斯强迫自己坐在桌前,窗外细密黏腻的小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像是穿针引线般要将空气缝合压实,闷得他连呼吸都得用力几分。男人捏着因长时间未使用而出水不畅的钢笔,挤牙膏般想拼出几个单词,却怎料自己忽地看不清纸张上任何用黑墨书写的字词。他把眼皮揉得通红,那些自己亲笔写下的字迹却仍旧模糊且丢失了原本的形状。帕洛斯难以接受、膛目结舌,再多次尝试失败后不得不放弃了书写的念头。


什么原因?眼部创伤、阅读障碍或是心理暗示?通过相关检查与辅导后一个个原因都被排除。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好像坐上书桌并拿出纸笔时,觉得心跳都烦杂吵闹的歇斯底里的人并不是他。


但无论怎样,唯一明确的事实便是帕洛斯至今都未能再写出任何一曲新作。


 


在夜晚来临之际帕洛斯逃跑似的离开了那栋寂寥到令人抓狂的别墅——他越来越不习惯一人独处,在艰难地忍耐过一个白天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向他涌来时,男人转身投入灯红酒绿的怀抱——酒精令他忘却现实,性爱送他踏上极乐之巅。


他搭上出租,报出酒吧一条街的名字,司机随之沉默地发动了引擎。濒临晚高峰,路况算不上好,汽车吞吞吐吐地行进,离开整洁宽阔的富人区,途径最为热闹的城市中心。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没说一句话,一双浑浊的小眼睛沉默看向前方的道,城市中交错蜿蜒的钢筋骨架他已然捻熟于心,这辆不算新的车里有岁月的味道,而帕洛斯不习惯,他尚未到需要提防各类疾病的年纪,脸上也没有任何皱纹与风霜,因此,他与这辆车与逐渐老去的司机格格不入。


路程约有三十分钟,在帕洛斯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司机对他开口说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到了,车费四十五。”


他迅速付了钱,接着打开车门,泯没进寻求各色欲望的男男女女的队列里。帕洛斯一如既往,率先进了街道深处一家不为人知的静吧,酒吧老板兼调酒师是与他唯一有所联系的大学同学,面相凶狠但从不干任何亏心事,比起帕洛斯要善良不知多少倍,只是他人从来止步于对方的样貌。


男人见他前来便抬起眼,冲来人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还是一杯蓝色珊瑚礁?”


帕洛斯点点头,摘下围巾与大衣递给一旁的女服务生,坐在吧台前等待须臾,鸡尾酒很快上了桌,浅蓝的颜色干净得根本不属于这个阴郁的灰色系寒冬。他慢慢地喝,如今客人不多,老板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他闲聊。


“我的酒有没有哪里变味道了?你就只点这一杯,春夏秋冬一直都是这一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杯就挺好喝,懒得再尝新口味,我也喜欢夏天,爽快。”


“唉,我家的酒其他也不错啊,有空来尝尝呗,都很好喝。”


“好好,反正最近闲得很也闷得慌。你有什么有趣的事没?”


“噢,趣事……最近地下的表演会又开始频繁了,我去看过几次,都挺好的,最近有个街舞团,新组织的,在宣传,跳得很好,你可以去看看。”


“街舞团?确实挺新鲜的。现在的街舞团也挺少的,饭碗难端。”


帕洛斯抬起手臂,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过下巴,他在思考时总会这么做。


他喝这杯酒喝了半小时,等再次呼吸到空气中的寒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的路灯与各色招牌争先恐后地亮起来,五彩灯火连同各色行人一起扭捏作姿,皆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独一无二。


帕洛斯本想再喝,却在途径一处地下表演场时站在原地犹豫起来,今晚老同学说的那个舞团有一场演出,门票不贵。他思考须臾,既然自己也觉得有所兴趣,便决心去看看。


男人便买票进了场,临近开演时间,四分之三的座位都已有人,这让帕洛斯有些意外,新舞团能做出如此成绩确实值得在乎。他四下寻找坐席,所幸的是第三排还有一个空座,他便占下来,等待表演开始。


恰好整点,音乐与灯光尽数就位,先是一段适度的黑暗,音乐在酝酿情绪,逐渐激昂到一个突破点时兀然止步,紧接着在下一刻灯光亮起来,台上站着五名舞者,衣着皆是深色且宽松的,帕洛斯首先留意到中心位置的金发男人,他留有一头长发,发丝蓬松,在灯光与距离的阴差阳错下他并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不过那双眼睛颜色奇异又炯炯有神,首先让帕洛斯印象深刻。


舞者的四肢随音乐律动起来,节奏踩得准且有力,金发舞者的舞步甚至比其他的人更有力量,他确实无愧于中心位,无论踩点、协调抑或感染力。


对,感染力。


帕洛斯觉得他在灯光下是一簇金灿的火,伴随这曲张狂又无畏的曲子一同燃烧,没有任何伪装与刻意,纯粹的灵魂无论在何时都将受人瞩目。金发男人好像在笑,眼里闪烁着兴奋与热焰,几乎让帕洛斯的心脏跳得快要跃出骨架与皮囊的束缚。


一见钟情太过草率,但又克制不住这该死的情感喷泉。也是那一刻,坐在观众席上的男人猛然明了,无法创作是因他的灵感如同一潭枯井,而灵感枯竭是因自己好久没有爱与被爱了。


噢,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可怜又矛盾的男人,被厄洛斯夺去思谋与才智后纵身投入爱潮[1]。














[1]厄洛斯 


在赫西俄德的《神谱》中,他在盖亚和塔耳塔洛斯之后,厄瑞玻斯和倪克斯之前诞生在混沌(卡俄斯)之中,是他促生了众神的生育相爱,是一切爱欲和性欲化身(包括同性、异性);是宇宙最初诞生新生命的原动力[2]  和自然力创造本原的化身。


赫西俄德这样描述:


“永生神中数他最美,他使全身酥麻,让所有神和人思谋和才智尽失在心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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